全國人大會議剛於3月16日在北京閉幕,翌日«明報»在社評中指出:「香港情勢發展到現在的危疑詭譎,與沒有相適應的政治體制有直接關係。香港有充分自由、獨立的司法制度、社會相對富裕、高教育水平和已趨成熟的公民社會,但是其政治體制只有形式上的選舉,民意卻未能在權力結構反映出來。……一個政治體制不僅未能消解矛盾,本身還是矛盾之源,則這樣的體制根本就是病灶。……港獨與反港獨的鬥爭初見苗頭,這是香港事態趨向最壞發展……。可預見的是港獨與反港獨的鬥爭將會愈趨尖銳和激烈,香港前景更陷於重重迷霧之中。北京讓香港有一個與實際情况相適應的政治制度,此其時矣!以免為時已晚。」[1]
消失中的關愛文化
在持續的抗爭行動中,許多抗爭者對不公平的社會體制不停發出憤怒和咒詛的聲音。昔日理性對話以及和平、非暴力行動的方式,似乎已經顯得過時和失效。取而代之的是人與人之間的彼此漫罵和羞辱,各種形式的暴力逐漸升級。在這種以牙還牙的對等暴力新型態下,對峙各方往往自以為站於道德高地,高舉公義和自我犧牲的顯明旗幟。值得關注的是,一種對生命的基本關愛正在被侵蝕,一種對人尊嚴的維護與尊重逐漸受藐視,以致於任何令他人傷害的行動也可以被合理化。
尋找另類的路徑
面對貧窮、被離棄的弱勢群體,耶穌沒有以祂的能力即刻消除一切的邪惡與苦難。祂進入祂所服侍的人群中,承受邪惡與苦難所帶來的生命痛楚,一方面表達對人的傷害與壓迫的悲憤,另一方面卻展示出對殘缺人性的憐憫,深切地呵護與珍惜著每一個被罪的苦傷生命。祂說:「我來了,是叫人得生命,並且得的更豐盛。」(«約翰福音»,10: 10) 祂以忍耐、付出和犧牲走出另一條道路,「因為人子來並不是要受人的服侍,乃是要服侍人,並且要捨命做多人的贖價。」(«馬可福音»,10: 45) 。這種承擔出於祂對生命的極致愛惜與珍重。苦傷的生命因此被祝福、得以豐盛地成長,這成為祂付出的「原則與底線」,為此祂甘心犧牲自己。
生命的苦傷道
面對邪惡與苦難,耶穌展示出另一種創建生命的選擇。「苦傷道」又稱為「苦路」,是指從耶穌在耶路撒冷被定罪開始,到在各各他山上受難、被埋葬為止,祂背負十字架所經過的事件與場景。在受難節,許多人紀念耶穌,默想祂受難的事蹟,透過圖畫或行動,在苦路14站雕塑下重溫耶穌走過的苦傷道,進一步思想耶穌遭受出賣、背叛、離棄、羞辱與暴力的不公義和邪惡的對待,感受耶穌在肉身與心靈的受苦,更深體會祂對苦難世界的深愛。也經由耶穌的啟迪與感召,在自己被他人傷害的痛楚中,重新有善待他人的創建生命力。[2]
帶傷的行路者
體制的正面轉化必須發自對人性深切的關懷,而不是對人性的殘害。邪惡的摧殘以及苦難的悲痛在人類歷史中隨處可見,尤其是上個世紀的文化大革命和兩次世界大戰,遠遠超過人的理性言說,甚至超越人可承受的局限。面對邪惡與苦難,人所能給予的最好答案與最大努力往往顯得極其荒謬和脆弱。在現實而平凡的日子中,人需要學習接受與承載人生的殘缺,容許生命有一條十字架的苦傷道。這意味著在離棄、羞辱、暴力與不公義的世界中,可以受傷、可以痛楚,但寧可自己吃虧與承擔,卻不放棄對他人生命深切的珍惜與尊重。
十字架苦傷道上的行路者,生命雖然帶傷,仍然可以豐盛有力,創建出祝福他人的新方式。
註釋:
[1] 〈社評:「兩會」冷處理無對策 香港難走出管治困局〉,《明報》,2016年3月17日;http://news.mingpao.com/pns/dailynews/web_tc/article/20160317/s00003/1458150433300。
[2] 「但你們若因行善受苦,能忍耐,這在神看是可喜愛的。 你們蒙召原是為此,因基督也為你們受過苦,給你們留下榜樣,叫你們跟隨他的腳蹤行。 」( «彼得前書»,2: 20 -21)
圖:
米開蘭基羅 (1475-1564),《聖殤》 (1498-1499)
梵蒂岡聖彼得大教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