6月底,校園裡洋溢著濃濃的畢業氛圍,或喜悅、或滿足、或不捨、或傷感,這五味雜陳,湧流在畢業生的心間。當學生們即將告別倘佯幾年的校園,他們總會問自己一個問題——幾年的學習生活,我學到了什麼?而對老師而言,或許也會問一個問題——學生們畢業了,而我教給了他們什麼?
思考這個問題的時候,腦海浮出一個從別處聽到的故事,在明代永樂、宣德年間,有位名叫曹端的儒者,他34歲考取了舉人,之後便在山西霍州擔任學正一職(負責當地教育的官員)。當時的士大夫皆恥於當教官,多會钻營他職,然而,曹端欣然上任,且這一任就是26年(期間被調到山西蒲州做同一職位),直至去世。
公允地講,無論在當時還是後世,曹端的思想並無建樹也無影響力,但是,晚明大儒劉宗周、黃宗羲卻對他讚賞有加,這是何因呢?
原來,曹端的學行堪為一段佳話:在當地,農夫樵人都知道曹端的名字,而且他們的思想行為中總有曹先生的影子——一個拾到金釵的樵夫,會怕愧對曹先生而物歸原主;一個學生的哥哥想去看戲,會怕曹先生責怪而中途折返。曹端以微薄的俸祿周濟貧窮學生;當他在山西蒲州任期期滿,吏部考察官員政績,霍州、蒲州兩地竟爭相上書朝廷,搶留曹端;當曹端去世時,其弟子服孝三年,霍州百姓連買賣都不做了,街巷間也充滿著哭聲,連孩子們都痛哭流涕。
我想,任何一名教師,在聽到曹端的故事時,難免不怦然心動,心有戚戚焉。環顧四周,不止保有曹先生學行的已鳳毛麟角,連兼有曹先生情懷的怕也是屈指可數。曹先生所體現的,不僅僅是傳統士大夫的風骨——賢達之理世務,推政以濟時物,守己直行,不枉道以取容(《孟子》),更是以學行來教化,以生命來影響的“傳道、授業、解惑”。
從曹先生再反觀文初提及的那個問題,無需多言,答案已漸清晰,“知識終必逝去,唯有生命的影響長存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