當實習生的學問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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踏入六月,不少大學生相繼投入暑期實習工作。大家會抱着什麼心態體驗真正的職場呢?無論你是一個實習生,還是全職雇員,成功秘訣都是一樣:態度就是一切!

我進入大學後的第一份實習,是在一位美國參議員的辦公室工作。過五關、斬六將的面試後終被取錄,我自覺技壓群英。國會要求所有員工(包括實習生)穿著最正式的西服套裝,於是,我穿着生平第一套西裝恤衫半褶裙,手提小皮夾,滿臉得意地步上國會山莊,兩吋半的高跟鞋在國會大樓的木板地面,咚咚作響,與其他急步走過的職員之腳步聲,鏗鏘和鳴。

走進參議員辦公室,一位年輕的議員助理帶我到一間很大的信件處理房,有十位全職員工在這兒把選民寄來的信件分類和整理。議員助理介紹我給幾位實習生,然後帶我到一個工作桌,上面是一部拆信機和一大堆信件。原來實習生的惟一任務,是把幾千封信放在拆信機一端,機器就會自動把信封拆開,我們從另一端拾起信件,取出裏面的信紙,攤平疊在一起。

我看着幾個衣著筆整的實習生認真地操作拆信機,愣了半晌,有點難以置信。「哎,就這些東西?怎麼說我都是個大學生,冒著寒風蹣跚踏過雪地,還要坐巴士折騰前後一小時來到這兒,居然只是拆── 信── 件!就連內容也不用分析和分類,當我是誰?我能學到什麼東西?」

我心靈掙扎了幾天後,還是決定留下來,因為我相信即便是瑣碎無意義的機械動作,也算是一種經歷吧。但我告訴自己,選擇做下去就要改變一些觀念,總不能邊做邊埋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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首先,我領悟到大學生在專業世界裏其實微不足道,實習期那麼短暫,人家可以給予多少實質工作和責任呢?第二,反正開心與否,每天都要對着這部機器數小時,為何不笑着積極地做,甚至把它征服?第三,我要學習打開耳朵,聆聽旁邊的職員談論工作和國會裏的八卦新聞,靜心觀察信件房裏許多的人和事……。聆聽、觀察,是我做實習時開始用慢火煎培出來的內在質素,是書本教不來的。

最近,我聽過許多負責統籌實習工作的大學職員說,不少大學生有一種觀念,認為寄出求職信後必能在短期內收到回覆,要不然就會投訴對方不尊重他們。更有學生期望雇主給予工資,或以「奉旨」的語氣要求大學給津貼。如果公司分配一些鬱悶如派單張、影印、搬抬之類的工作,他們會投訴,希望學校出面干涉。

我經常毫不客氣地對大學生說:「你們在校內可能成績好、搞活動能力高,但出到工作世界,只是一張白紙,首幾個星期對公司可能毫無貢獻,甚至是一種『負擔』。人家教你們做事方法和做人態度,讓你們增廣見聞,理應是你們付培訓費用,不給工資才是合情合理!有經濟需要的,就應該找一份有工資的暑期工,或向學校的有關基金申請資助。我一向堅持不給實習生工資,就是要傳達一個價值觀── 學生是為了學習而來,包括學習放下自我中心。」

我並不是說實習生要帶著「多我一個不多,少我一個不少」的心態上班。曾經有一個實習生,態度積極正面,學習能力高,但不知為何經常請病假,每天都滿臉疲倦。我的同事估計他在學校負責許多課外活動,經常開會至深夜。

在最忙的一個早上,他突然告病假。我致電問候,他說有點頭痛,但樂意在家支援。

我提出一些疑問:「你比公司裏任何人都年輕和精壯,為何卻是生病最多的一個?普通的頭痛感冒,『啪』一粒必理痛就能上班。你昨天晚上什麼時候睡覺?」

聽到我單刀直入,他倒也坦白:「我跟隊友開會至深夜……。」

「你是每天下班就趕回大學,經常開會至深夜,對不對?」

「差不多吧。」

「那你等於兼任兩份要求很高的工作,現實已經證明你未能兼顧,每邊只能做到50分。我請你作出取捨:如果學校活動相對重要,我們可以馬上終止這個實習;但如果你選擇留在這兒,你便有責任定時作息,每天保持最佳狀態上班,表現你最好的一面!」

他說希望留下,會學習分配時間。我感覺他是因學科的實習規定,欠缺動力和熱誠,便續說:「你雖是一個小小實習生,但在整個團隊裏,角色一點也不小,你是一個很重要的隊員。很多事情不是在家協力就能解決,像今早的突發事件,你不在現場,隊員要在電話向你描述每個狀況,反而增加了工作負擔。」

我在三年的大學生涯裏,做過三份邊讀書邊實習的工作,和兩份暑期實習。對於影印、傳真、拆信件、入數據、整理檔案等瑣碎事,我都帶着感恩的心態一一辦妥。在云云被動或斤斤計較的實習生當中,上司總會發現我最積極、最願意從低做起,自然給我派發更多新責任和具挑戰性的項目。

我從實習時代開始,就學懂不做職場上的「怨婦」:我不埋怨別人輕看自己,也不投訴工作沉悶。只要在小事上忠心,更多的大事就會接踵而來。

信任和尊重不靠嘴巴爭取,而是由穩健的工作表現中贏得!

 

(原載《信報》,〈故事人生〉副刊,2014-6-19,獲作者同意轉載)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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